爱我所爱。

【绝杀慕尼黑/10+】永不寄出的信║《旅途》番外

※  谢尔盖·别洛夫/弗拉基米尔·加兰任,斜线无意义

※  借用部分现实因素,不涉及原型及演员。我为使用真实人物的姓名感到抱歉

 

弗·彼·加兰任收

 

亲爱的彼得洛维奇:

 

我们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面了。也许当您再见到我时,会认不出在您面前的就是曾经的谢尔盖·别洛夫。我老了,头发已成灰白,脸上爬满了皱纹。颈椎虽未弯曲,身形却已变得臃肿——就连您曾经夸赞过的蓝眼睛也变得浑浊。可能唯一不变的就是我的胡子。是的,我从未改变过它,这已经成为了别洛夫的标志。或许这会让您想起当年还是小伙子的我,不至于过早把我遗忘。

您已经知道我辞去了俄罗斯篮协主席的位置。我去了彼尔姆,担任伟大乌拉尔队的主教练,并带领他们两次夺得了联赛冠军。那之后就没有这么容易了,中陆队无法忍受接连两次居于第四的耻辱,我们再没能拿到第一。不过我多少有些体会到了当年您的心情?虽说如今的中央陆军队与过去已有不小的差距,我们斗争的艰辛远比不上您当年。

我想,您或许对我当初接受任命的决定不以为然,虽然我们见面时您从未提起过这件事。彼得洛维奇,我曾对您说过,我从未想过成为行政机构的一员。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篮球,同样,也不会有人比我们更了解篮协,但我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路。在这方面我自知平庸。虽说此前我曾抱有幻想,心中充满雄心壮志,想为祖国的篮球事业献出自己的力量,然而终究无法改变什么,反因身处其中而随波逐流。对自身我问心无愧,但每当想起那些事时,我的心就仿佛结冰般冷彻。个人的意志与时代浪潮相比不过是螳臂当车,这个道理我到现在才能明白。

但我一直没有忘记成为一名教练的愿望。我争取到国家队主教练的位置,成绩不算好,也不算糟。我在人际方面依旧没有长进,可能上帝只赐予我如何操控球的能力,却让我无法理解人心。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,却永远无法明白他们为何要这样去做。我习惯了独处,看得清症结,然而只是冷眼旁观。到最后我厌倦了这一切,选择去教学生们打篮球——年轻人是社会永恒的希望。

彼得洛维奇,我时常会想,您面对年轻球员时在想什么?您是怎样从这些青涩的面孔中发现了天才?可能,您天生就拥有敏锐的雷达,您发掘的球员至今也仍在体坛大放光彩,这无疑也是一种罕见的天赋。而我无比庆幸自己最终回到了正轨,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与这些年轻人交谈,会感到源源不绝的生命力回到我的身上。不是我在指导他们、训练他们,而是这些孩子给我带来了新鲜的血液。在那之后,我终于活了过来。

我用您教我的那些对待孩子们:热爱、忠诚和信任。时至今日我仍感谢能与您朝着同一目标奋斗,是您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。虽说最初我们互相谨慎地审视对方,错失许多交流的机会;之后也没有多少缘分,您担任我的教练的时间着实不算长。但是,我从您那里学到的,是使我终身受益的宝藏,我一直铭记于心。

我现在还生活在彼尔姆市郊的那栋能看到卡马河的房子里。彼尔姆像莫斯科一样什么都很便利,却又能让我想起托木斯克的童年时代。在这里我能融入到自然中去。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,屋里一切都是按照我的愿望亲手布置的,即使是独自生活也很舒适。萨什卡偶尔会来看我。他的篮球是我教的,当然,打得比我差远了。他过来时我们会比赛投篮。萨什卡也成为了一名篮球教练,他结婚了,有了自己的家庭。我自己也早就是当爷爷的人了,我的外孙们都已经二十多了。

我和当年国家队的同伴们联系得不多。多年过去,连我们的祖国都已分崩离析,莫斯科屹立不倒,却早已物是人非。我和叶杰什科偶尔会见个面喝喝茶,他也回莫斯科了,还担任了中陆队的教练。莫佳在立陶宛过得很好。您肯定很难想象,当年不顾一切想要回到故土的保劳斯卡斯,现在仍会时不时回到莫斯科教孩子们打球,只是为了能听一听熟悉的语言。时光究竟能改变多少东西!而我,也不再是当年在您面前坦率地说出“我想追求我想要的未来”的谢尔盖了。

我时常会到圣彼得堡去,因为各种缘故。我许久没有拜访您了,也不怎么愿去看萨什卡。但有时候总是无法避免。舒拉到现在也没有结婚,他和母亲仍生活在圣彼得堡的旧居。据我所知,没有什么人去打扰,他们生活得很宁静。我一直认为,舒拉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体育评论员,不过事实证明机械师也很不错。克谢尼娅·维亚切斯拉沃夫娜也老了,银色的头发整齐地梳拢到脑后,显得很精神。她提起您时笑容是平静的、充满爱意的。

亚历珊德拉·巴甫洛夫娜和她的女儿女婿一起生活。萨沙没能在教堂牵着小萨妮娅的手,把她交给她认定的丈夫。但是他们现在过得很幸福。他们住的地方离舒拉很近,两家人仍是一家人。甚至在维亚切斯拉沃夫娜、巴甫洛夫娜和其他人的共同努力下,彼得堡会定期举办纪念赛,以此铭记您与萨沙对篮球事业所作出的贡献。

我也会出席,包括赛后的活动——到萨沙和您的墓前致意。我给萨什卡带了花,他墓上的青铜浮雕永远鲜活。然而,明明只是几步距离,我却不敢常去看您。我去过一次,就在您走之后。那之后我便不怎么去了,就好像只要我不去面对您那朴素的墓碑,您就仍生活在彼得堡,我们还能每年见面聊聊天一样。我不想对着墓碑自言自语,那就像是在不断提醒我又一次失去了您。想想我就要发疯。

彼得洛维奇,我没有消沉。许多年前,我在私下接受了洗礼,成为一名基督教徒。我知道,上帝自有他的安排。回顾我的人生,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,没有太多波折。当我消沉到想要死去时,是您向我伸出了手,将我从死神那里夺回。而我再次遇到挫折时,您已不在我身边,我便转向从宗教中寻找安慰。一直以来我不算虔诚的教徒。或者说,我不能算成虔诚的教徒。我不去教堂,不听讲义,即便如此我也知道,我这种人是有罪的。“随从逆性的情欲,就受永火的刑罚”,有时候我甚至会梦到我被放在架上炙烤。我既是如此,比我更忠诚于信仰的您,又会遭到怎样的折磨呢?您从来都是独自承受痛苦的人啊。

在回俄罗斯之前,我曾在意大利度过了三年时光。意大利的阳光像融化的灿烂的金子泼洒在我的回忆里,街角处飘着咖啡的香气,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橄榄与柑橘树。您或许也会喜欢那里。我在那里结识了许多友人,接受到天主教和新教的思想,却悲哀地发现我仍不被接受。到后来我想通了,世人皆有罪,那么我这点恶又与其他罪行又有什么分别?上帝恨罪却爱罪人。更何况,到如今越来越多地方接纳了这类人的存在,虽说我们的祖国远远落在时代的浪潮之后,但“事物发展的总趋势是前进的、上升的,发展的道路则是迂回曲折的”。任何一种真诚的爱都无罪。

葬礼过后,我询问舒拉能否让我带走您架子上的一本书作为纪念。我翻找了许久,终于在两本厚重的词典中找到了那本曾属于我的故事。浅灰色封面的书保存完好,带着淡淡的樟脑味道,折皱的页脚也被抚平压好。这让我终于可以认定那段短暂的旅途不是一场幻梦。您在扉页里写下的句子终于回应了三十多年前我的渴求。我的救赎。在这场隐秘的梦境里并非我一厢情愿——虽然对这一点我早已知晓。

我爱您,弗拉基米尔·彼得洛维奇。我曾深切地爱过您,并将这份无法说出的爱意封存在心里,至今也无法向谁吐露。我结过两次婚,又离了两次婚,有了孩子和孙辈。我向我曾不屑一顾的命运低下了头颅。我当然爱过她们,但我对您的感情并没有因此消退——上帝知道这其中的奥秘。或许在丘雷姆的站台上,如果我能够对您说完那句话,之后所有的事都会变得不同。但一切已成往事,逝去的永远无法重来。而您与我早在那个雪夜做出了决定。

很快了,彼得洛维奇。我已经听到了丧钟敲响的前奏。有时我甚至会羡慕萨什卡,他能以您最心爱的孩子的身份陪伴在您身旁——即使我想要的并不仅于此。旅途的最后一站是死亡,而我们,终会在某一时刻重逢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您的,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谢廖沙

 

※ 到这里整个故事就结束了。这篇是先构思了番外才开始写正文,也就是说最开始时这个故事的走向就已经决定了。由于自身笔力有限,到最后收尾有些潦草,如果结局不符合您的设想也请谅解。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,我们下个故事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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